我觉得接下来可能真的应该先写大结局……
庆幸的是,虽然还是在写长老们,但宗主大人终于出镜了……
——金生水
2020.05.21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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说干就干,是瑞文戴尔上上下下都信奉的行事规则。
两位长老跟宗主打了个招呼,扔下那三封分堂过来的书信,洒洒然下山了。
被留下看家的埃尔隆德有点蒙,这么些年来,到处跑是有的,看家的活儿嘛,第一次接。
倒不是接不住,主要是没机会接。仔细想来,入主瑞文戴尔四年多,在山上的时间却并不多。
刚接任那阵子,事端频发,经常是按下葫芦起了瓢。他和硕果仅存的两位长老就如今日两位长老的安排一般,东西南北地跑,各地分堂轮番儿转。
现在的安稳,可都是那个时候“转”出来的呢。埃尔隆德想,还有春雪长老,那也是“转”回来的。
火龙门事件之后,局势算是稳住了,但依然停不下来。
瑞文戴尔从前家大业大,如今“家”被打了个七零八落,“业”被拆了个四分五裂。弟子流离失所,堂主自身难保。
当务之急是要安身立命。
安身倒不成问题,火龙门教训在前,没有不开眼的敢动瑞文戴尔的人。
立命怎么立?
埃尔隆德,涌泉,金花,再加上临时拔出来的阿蒙兰斯分堂堂主哈尔迪尔,四个人吵吵闹闹好几天,总算达成一致。从此之后,所谓的江湖中事,只要不惹到瑞文戴尔头上,一律不掺合,只管做生意赚大钱让兄弟们过好日子。
想法不错,困难重重。这里没人会做生意,吉尔加纳德也不会,被打碎的那些都是百余年老祖宗们攒出来传下来的。
那么,当务之急就是要出一个人去做生意赚大钱。
金花一听,先不干了。他家世代公卿祖传豪门,跟孔方兄阿堵物不熟。
涌泉也有点为难,他入门早辈分高,从来飘飘然神仙一般,要忽然去跟市侩凡俗打交道,别说他不容易,瑞文戴尔那么多弟子估计也不答应。
哈尔迪尔倒是觉得可以试试,但是阿蒙兰斯分堂本就是大事不少,杂事一堆的地方,压根空不出手。
那就只好宗主亲自上了。
虽然他也是世代皇家祖传帝王,但好歹当年在国师府掌管药研局的时候,还是要看看开支账目的。只不过,那个时候管出不管入,如今先要入才有出。二者相较,就如同初学剑的童子要跟他比剑法。
忙了一阵子,迎来送往,觥筹相和,鸡零狗碎,锱铢相较,那真不是武功好心性强就能顶住的。
苦不堪言的宗主大人当机立断,决定找一个会做生意的长老回来。
怎么找?
找人干活跟找人打架不一样。打架就看谁剑快手稳,要是旗鼓相当,就看谁狠。找人不但得彼此适合,还得彼此看对眼。
金花就说过,“找个好使的人比找个称心的媳妇还难。”
这话对于他来说,是适用的。毕竟涌泉是吉尔加纳德找到的。
但对于埃尔隆德来说,不适用。就算他还没有“找媳妇”的经验,也得去找个长老回来。
宗主想了想,面具一摘,长剑一抛,华服一穿,折扇一摇,潇潇洒洒去了南方商贾云集富贵风流之处,整日混迹于大富巨贾之间。
一日与一众富豪纨绔往当地最负盛名的巨贾府上赴宴,闹到半夜才散。告辞出门,走不多远,却听见围墙转角处有动静。
那点动静,对一般人来说就当老鼠野猫过去了,可对他来说却听得一清二楚必然是人的动静。
他便过去看一眼,只见一中年男人,五官端正,目光温和,但面黄肌瘦,衣衫褴褛,一见他,估计是又饿又怕,直接倒过去了。
他只好捡了人找家客栈放着。待人醒过来好言相问,却没有答复。待他出去吩咐小二拿点东西来吃,再进来,人就不见了。
也罢,就当个偶然事故罢了。哪知第二日另一富贾设宴回请,又看到这人。
这一回是来骂街的,骂前一日请客的巨贾狼心狗肺衣冠禽兽,被打得头破血流拖出去,一伙狗腿保镖还跟着打,看起来不打死是不会罢休的。
也没人劝一句。
埃尔隆德看不下去,借口更衣,出去捞了一把,也随口问了问缘由。
原来此人与那巨贾本是远方亲戚。那巨贾今日之一切生意脸面皆为此人所有。巨贾家道中落,投奔来此。此人好心收留,悉心传授经商之道。哪知那巨贾竟垂涎他的万贯家财,与盗匪同谋,陷害他杀人越货,按律当斩。
他的夫人将彼时尚幼的女儿托付给好友之后,四处奔波,多方求告,终于将“秋后问斩”变成“发配边疆”。其夫人却也因为劳心劳力,一病不起,撒手西归。
数日前,陛下大赦,罪减一等,他才有机会回来。拜祭了亡妻,万念俱灰,只想痛痛快快骂一场就好去与亡妻做伴了。
埃尔隆德回转分堂,问了堂主,又让去仔细查究陈年旧事,证实此人并无虚言。
第二日,此人本在客栈养伤,忽见自己那风光得意的远房亲戚连滚带爬地进来,磕头如捣蒜,痛哭流涕,追悔不已,定要把家业还给他,任打任罚。
此人本已万念俱灰只等一死,哪里还对家业有想法,却又被硬生生塞回手中,一时之间,无所适从,只草草打发人滚蛋。
待安静下来,思前想后,想不出缘由,只好抓住埃尔隆德,非要将家业送他,答谢救命之恩。
埃尔隆德便问他要不要换个地方换个活法。
自此瑞文戴尔便多了一位春雪长老,一等一的生意高手。
至于宝木长老却是自己送上门的,送得春雪早,而且送得非同寻常。
跟春雪长老不一样,宝木长老本就在江湖中享有盛誉。只是这个“盛誉”,不太好。一者说他好色,一者说他不但好色,而且自大,笃定自己家眼光一流,品评美人绝无差错,谁说错谁挨打。
有一位瑞文戴尔分堂堂主某日和朋友闲聊,提起这个,随口调笑一句,“若是他见过我家的长老和宗主,就知道自己错得多离谱了。”
这话到底是传到宝木耳中。别说,江湖兜兜转转这么多年他还真的没与金花和涌泉照过面。于是冲到瑞文戴尔分堂,揪住这堂主,非要他陪着上山见人。
还算他给瑞文戴尔面子,没先打人,只说要是见面不如闻名,再收拾他。
偏偏这位堂主也头铁,说出的话坚决认账,于是与宝木打马上山。
涌泉一听这缘由,哭笑不得,客都不想迎。
金花不干了,心想老子纵横江湖这么多年,总不能是靠脸!提剑冲出去,打了再说。
宝木也是名下无虚,竟与他翻翻滚滚拆到千招开在,未露败迹。
涌泉过去劝架。
宝木一见,惊为天人,架也不打了,巴巴地跟着涌泉团团转。
金花气得火冒三丈。
没办法,宗主只好来过问。
宝木立刻想起那堂主说的可是“我家长老和宗主”,于是想法设法要揭埃尔隆德的白玉面具。
可在山上住了十几天,天天和金花打架,那面具却无论如何都揭不下来。只是越揭不下来就越好奇,越牵挂,越欲罢不能。
一月有余,忍不了了,问埃尔隆德,“你要怎么样才肯让我见一面真佛?”
埃尔隆德此时已着人将他的师承来历枝枝蔓蔓查了个一清二楚——武功好,人不坏,所谓好色,不过是贪玩,从未伤天害理——就慢条斯理地回答,“不过是怕你见了失望罢了。”
宝木只哭笑不得,“就是失望,我也认了。”
“嗯,”埃尔隆德就点头,依然慢悠悠地,“只是我这张脸,瑞文戴尔只有长老和堂主见过。”
宝木立刻问:“瑞文戴尔哪里的分堂还差堂主?”
“堂主不差,差一位长老。”
宝木一愣,大喜,“长老是不是可以天天与涌泉长老见面?”
“金花长老可以。”埃尔隆德道:“其他长老,打得过金花长老再说。”
打了一个多月了,还没打过呢。宝木多少有些失望,看一眼埃尔隆德,又振奋精神,“长老应该可以天天与你照面?”
“我在山上的时候可以。”埃尔隆德本着“知无不言,言无不尽”的风格回答,“不过,我经常不在山上。”
宝木憋了好半天,到底屈服了,幸好并不曾失望。
思及往事,埃尔隆德不觉失笑,也不知两位长老走到哪里了,几时能回。多日不见,颇有些想念呢。